我在寫字的時候,感覺像在洞穴中刻下一筆筆的記號。不是為了傳遞知識、也不是為了對話,而是為了在黑暗中辨識自己的輪廓。
寫了為期三年的室長週報後,我更想以創作者的角度,與讀者分享我感受與回應這個世界的長篇書寫(1000字以上)。來自洞穴的書寫,更為貼近個人的體悟與內在節奏,不再談攝影,也不再教知識,而是一次次的回返思考的邊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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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進恨意的迷宮
2025 May
我與他手牽手走到一座洞穴入口,看著前方未知的深度,我先大叫出聲,意圖透過聲音測距,同時迫不及待地收到回聲給我的答覆。
洞穴來自水長時間的侵蝕,這個自然形成的景觀,可以是生火避寒的小凹口,然而更多是綿延幾公里的複雜路徑。2014 年的美國電影《As Above, So Below(巴黎地下墓穴)》中,年輕的考古學家為了完成亡父的研究,追尋傳說中的「賢者之石(Philosopher's Stone)」,帶領一支小隊潛入巴黎地下墓穴(Catacombs)——全球最大、延伸數百公里的地底墓穴網絡。原本只是單純尋找寶物的冒險之旅,角色們如愛麗絲般,垂直墜入脫不了身的兔子洞。
電影中,在幽暗狹窄的巴黎地底,他們開始面對超自然現象與自己的過去——對父親自殺的愧疚、對弟弟之死的自責等——越往洞穴深處,就越能輕易揭開日常中被掩飾掉的底層膿瘡。
地下墓穴與愛麗絲的兔子洞,都是充滿情緒重量的場域。然而愛麗絲的經歷比電影角色們的更棘手,她歷經的是「OFF WITH HIS HEAD!!!」的直接殺意,加上各種暴躁、敵意或荒謬的權力慾,這個兔子口底下的世界,簡直是以恨為名的大型迷宮,從陽間吸取肉身來沾黏碰撞,無限增生如蜘蛛絲般稠密的廊道,每來一位新人,都是劈開一道新的結界。

為什麼是「恨」而不是「討厭」
恨是對這個世界最執迷不悟地參與。當我們對世界無怨無求的時候,不會有恨,只是單純地重複每一天。帶著恨的人,心裡蓋著一座沒有出口的迷宮,中心孵著最深的盼望——想獲得的寶物——以血肉之軀敏感的保護著,最終成為全身傷疤的一條龍,對著每個靠近的人噴火。
這也是為何巨獸都寧願待在洞穴裡,哈利波特與魔戒裡的兩隻都一樣,在痛徹心扉之後,轉向無人之境,在洞穴中與恨合為一體。

有幸之人才能獲得恨的福份
恨是愛遺留下來的力量,必須是徹底敞開心胸過的人,身體才有足夠空間收納恨意,以力道滋養那深不見底的執念與慾望。我認為這是幸運的,能狠狠的交付自己,並且體悟恨所帶來的體膚觸感,是罕有的棋逢敵手人間境遇。
回到兩個人的洞口。他牽著我的手,始終沒有喊出聲,對他來說,力氣不該在這裡釋放,感受不該輕易現形。他沒有渴望之物,他只想帶著我轉身。(文/韓筠青)​​​​​​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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